《學習時報》8月16日刊登的陳龍同志的《厘清擴大內需的八個認知誤區(qū)》一文,有一些新意,也提出了一些新的見解,可以對消除擴大內需在認知方面的誤區(qū),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。但是,文中有些提法和想法,特別是對認知誤區(qū)觀點的提煉,也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。
關于“‘單純投資或消費拉動(主導)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【資料圖】
文章認為,“學界一直存有‘投資拉動’和‘消費拉動’的爭論,尤其是近年來有觀點提出要走‘以消費為主導的發(fā)展(增長)模式’?!边@是事實,不僅是學界,實際工作者中也存在這樣的觀點和想法。但是,并不是文章所提煉和表述的“單純投資或消費拉動(主導)”,而是投資和消費誰更積極、主動一些,誰發(fā)揮的作用更大一些。而事實也是,在不同時期、不同情況下,投資和消費的作用也有不同。且不僅是投資、消費,出口在一定時期也會成為“主角”。只是,誰唱主角,并不將其他排除在外,只是角色發(fā)生一些轉換而已。如果因為角色轉換了,就將其格式化、模式化,甚至固有化,就認為是非此即彼,那就真的發(fā)生認知錯誤了。因此,文章的這一概括,存在“絕對化”現象,把正常的角色轉換變成了角色取舍,不可取,也不可為。
關于“‘投資過多、消費過低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在這個問題上,文章提到,“投資過多、消費過低,常常被認為是我國經濟結構失衡的一個重要表現?!庇谑?,文章反問:如果按照這一邏輯,不重視或抑制投資,將會給我國經濟社會發(fā)展帶來巨大的負面效應,影響一系列發(fā)展目標的實現。顯然,這是完全站在理論角度分析問題,而沒有充分關注現實做出的一種觀點提煉和論點歸納。實際上,這個問題還是投資與消費角色如何互換、轉換的問題,而不是非此即彼,也不是此重彼輕、此多彼低。投資是不是過多,關鍵看效果;消費是不是過低,關鍵看動力。如果雙方都能正常發(fā)揮作用,就不存在誰多誰低的問題。所以會出現投資多、消費低的觀點,是因為前些年房地產和城市建設投資過猛,房價上漲過快、政府負債過多,對居民消費和政府改善民生產生了制約作用,而非消費本身出現了什么問題。
關于“‘投資效率不高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對這一問題,文章用了這樣的表述,“據測算,我國與相同經濟發(fā)展階段的其他國家比較,效率是高的。我國單位GDP增長所需要的投資,不僅比美國、日本或西歐少得多,也比相同經濟發(fā)展階段的其他國家少?!北硎鰧Σ粚Γ隙▽?,因為,都可以有理論數據支撐。但是,有沒有道理,不充足。因為,判斷投資效率高不高,不僅要看單位GDP增長所需要的投資,還要看總投資、看投資與負債的匹配度、看負債的形成速度和償還能力、看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效率和對經濟結構的影響。很顯然,在這些方面,我國既有好的經驗可以總結,也有需要吸取的教訓。特別是房地產市場的過快過度發(fā)展、城市建設的過度超前,自然對投資效率的影響是比較大的,這一點,不能否定。
關于“‘基礎設施過剩浪費、空間有限’等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對這個問題,文章的看法總體是對的,我國的基礎設施總體是供需不對稱的,基礎設施存量是遠遠不夠的。但是,也不代表不存在任何問題,不存在“過剩浪費”現象。因為,在進行基礎設施投資中,有些投資完全是不符合經濟發(fā)展規(guī)律和社會發(fā)展需要的,受到了官員個人利益的牽制和影響,投資的基礎設施不是民生設施、國家設施,而是政績工程、形象工程。如央視日前曝光的甘肅榆中縣耗資9億多元建市民公園,7年過去了,還沒開放,算不算是浪費。而類似現象,在過去若干年里,可能不在個別。
關于“‘政府投資擠出私人投資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對這個問題,文章用了這樣的表述:雖然在經濟理論中存在“擠出效應”,但這具有嚴格的前提和條件,并且也與政府投資的方向和時空條件有很大關聯。文章沒有像前幾個觀點一樣,用絕對化的觀點表述,而是比較籠統。實際也是,所謂“政府投資擠占私人投資”,說到底,就是領域的開放問題。壟斷領域多,私人投資空間就少。反之,則大。那么,現實生活中是否存在這樣的問題呢?中央反復強調要降低門檻、開放領域、擴大民間資本投資空間,就已經說明問題,不需要有過多的分析和討論,也不存在什么認知誤區(qū)。而且,已經開放的領域,仍存在國有資本過度強勢的問題,同樣是需要改革的。
關于“‘居民消費與公共消費割裂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這是一個可能作者自己也沒有完全想通、想明白的問題,因此,文章在表述時,顯得沒有底氣。文章認為,“在觀察和分析擴大消費需求時,不少觀點和主張在圍繞‘個人或家庭’的消費打轉。誠然,這是擴大消費需求的主要內容,但若僅著眼于此或局限于此,就會影響擴大消費需求的效果?!奔热怀姓J它是擴大消費需求的主要內容,那有什么認知錯誤呢?過高的住房、醫(yī)療、教育消費,確實占用了居民太多的消費,從而導致居民在其他方面的消費方面,沒有了足夠的能力,或者說消費信心和預期不強,不就是居民消費與公共消費的一種割裂嗎?至少是存在比較大的矛盾。如果公共消費代價不高,居民消費壓力就會減輕,其他方面的消費能力就會提升,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。
關于“‘發(fā)錢促消費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這是一個爭論比較大、反響也比較大的問題。文章寫道,“有觀點認為,我國應像一些國家那樣直接發(fā)放現金,刺激消費需求。這種方法雖能起到一定作用,但成本太大,在我國根本不可行?!痹谖覈?,給14億人發(fā)錢促消費,確實不可行,也沒必要。根據中國人的消費習慣,發(fā)放的錢,轉化成消費的比例也會沒有其他國家高。但是,不代表不能發(fā)錢,而應當看給誰發(fā)錢。給低收入人群發(fā)錢,還是可供選擇的一種方式。前提是,對低收入人群的認定一定要準,不能渾水摸魚。所以,這不算什么認知誤區(qū),而是角度不同、出發(fā)點不同。
關于“‘沒有政策空間’的認知誤區(qū)”問題
文章對這個問題的提煉是這樣的,當前社會上出現“財政壓力大,擴大內需,沒有政策空間”的觀點。實事求是地講,這是作者自己的觀點,而不是社會上的觀點,至少,不是多數人的觀點。社會上的觀點是“沒有太多政策空間”或“政策空間不大”、“政策空間變小”。如果用“沒有政策空間”來總結,也就太絕對了。美國政府多次關門,也沒有說“沒有政策空間”,更何況,我國只是暫時遇到了一些困難,怎么可能出現“沒有政策空間”的問題呢,分明是作者把問題夸大了,把社會上很正常的觀點和反應絕對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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